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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旅途
发布时间:2011-04-26      来源:

那是8月,我踏上了东行旅途,天气出奇地酷热,天气预报称最高气温达40℃。坐在列车里,只觉得热浪一股股从窗外滚入,极是难耐。我毕竟还是坐在硬卧车厢里,比硬座厢那“沙丁鱼罐头”般的环境实在要宽松许多却依然觉得头晕。这样的天气,又是这般的有着几分凄苦的孤旅,大抵是难得生出某种闲适的心境的。其实我的向往是奔着山林野趣而去:结茅庐、踏山泉、焚松叶、烹绿茶,张耳听林涛秋风,抬目见飞鸿落日,那超然潇洒似乎已经脱离了滚滚如梦的红尘。而我却是少了这缘分的。

幸亏,过了南昌不远,列车长着人叫我去了软卧。软卧毕竟是清凉了许多。于是沏一杯绿茶,倚枕慢慢品茗那清茶微苦的滋味,不经意便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雪天。傍晚。一个陌生老头儿领着我往故乡的一座小镇奔去。没有汽车,自然也没有火车,靠腿。那腿才九岁。丈量了30多里雪地山路,到了小镇一家旅馆。陌生老头儿买了两钵米饭,两碗白菜。正饥,老头儿将他的白菜拨出一些给我,我忽见他嚼食时口中流出涎来,便想着他刚拨在我钵里的白菜,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装着肚痛放下了碗筷。于是饿着肚子和他挤在旅舍的一张木床上睡去。半夜,被一个女人叫醒,拖起,骂着赶到走廊间。屋外白雪皑皑,北风呼号,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我看清了那女人,入骨地记着了那女人。后来到我参加工作,正好在这小镇上的一家医院,久了,熟了,常见着那女人,常听她和别人一道当面夸我会有出息。我便笑笑,无语。自然,我也已经知道,旅舍里一张床上不能睡着两个人的,旅店要收入。记得第二天一天亮我便往家赶,到家,见娘,哇声便哭。记得娘便骂爹,不该打发我跟那老头儿出去。记得爹一声未吭,只长长地叹了声气,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出门,也算是第一次旅行。

童年早已离我远去,如今想起却又忽然地多出了许些沉重,裹着那份孤旅人的离愁,生成了几分无端的感伤和惆怅。

有哲人说过,人生便是一次漫长的苦旅。风风雨雨几十年的旅程,每个人都会遇到许许多多,感悟到许许多多,有欢乐,也有忧戚;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坦途,也有坎坷;有喜、有怒、有哀、有乐……而将这一次次的所遇所感积累起来,留给旅途中的后来者,不亦是给人世间添了一剂做人做事的药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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