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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歌——追记人民的好医师梁国农

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抖落着树上一片片枯叶;清清的涟水,在河弯静静地回旋。一九八三年十月三十一日清早,在湘潭县的古镇石潭,人们配着白花,迎着寒风,踏着晨露,默默地伫立在石潭大桥两旁,含悲忍泣地迎候着原石潭医院副院长、主任医师、归国桥胞梁国农的灵车。

上午九时,灵车开过来了,这挽着白花的灵车啊!仿佛是从人们的心上辗过。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是亲人,却像亲人一样悲痛。人越拥越多,越围越厚,车也无法行驶了。梁国农女儿梁敏,只好下了汽车,捧着骨灰盒,缓步引路。一位六旬老人走近骨灰盒扑通叩了个头,哭得腰也直不起来。他姓赵,他的二儿子放军的命,就是梁医师救活的啊!当时放军进院时昏厥在地,是梁医师将这个连名姓也不知的少年从地上抱起来,送到急救室,自己掏钱付药费,治好了多年不治的痼疾。这位老人一直把梁医师当成他家的救命恩人!他叫放军认梁国农为干爹,一生一世都做这位恩人的义子。这天,他打听到梁国农的骨灰盒运回石潭,一大早就拉着放军,一路哭一路跑着来的。

十一个月前,人们含着泪送走了梁国农,十一个月后的今天,人们只能忍着悲痛迎来他的骨灰。看着这灵车上的白花,就仿佛看见了梁医师,看见了人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亲人。

十一个月前,他还在石潭。人们怎会忘记,在病房,在门诊室,在病人的床头,在泥泞的田野,是他用精湛的医术,救治了多少人的生命;是他用小小的听诊器,传送了党的温暖;是他用体贴的话语,重新燃起了多少人生命的火花;是他手把手地传授技术,使多少青年医务人员受到教益……这一切,是多么熟悉,多么亲切啊!就象他那一张整天微笑着的脸。谁能想到,像他这样一个对前途充满信心的人,竟会在人民需要他的时候,抛开自己热爱的事业,抛开自己年迈的老母、年幼的女儿、形影不离的贤妻,悄然离去。

他做的好事太多了,那些记挂着他的好处的人们纷纷来了,那些曾经与他朝夕与共的战友啊,更是一个个伤心痛哭!

十一月二日,县卫生局和石潭医院决定,打算当晚为梁国农开个简朴的追悼会。但石潭镇的人们不依,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将追悼会场搬到大街上,搭了个大灵堂。在摆满鲜花和花圈的灵台上,挂着一位中年人的大幅遗像。一头黑发,胖圆脸儿,长得很英俊;一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好似深情地瞧着大街上正在垂泪的人们。不少人举目仰望灵台上的那张熟识的面容,禁不住失声恸哭。这哭声和那低回的哀乐声,在大街上萦回,飘向涟水、湘江,飘向蓝天、白云……

刚入夜,整个镇上就挤满了人,仅两千人的小镇,到会的却超过千人。家住白托公社中仁大队的贺娭毑,不顾年老多病,用卖鸡蛋的钱买来花圈,赶来参加追悼会。在灵堂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泣不成声地对着梁国农的遗像哭道:“梁医师啊!我们的好医师,你是为我们活活累死的呀!你记挂着我们,叫我们怎么能舍得你呀……”

这是石潭人民对梁国农的痛悼,也是对一个为人民的疾苦操劳而死的人民医师的最高奖赏!

翌日,入葬骨灰盒,长达数里的送葬队伍,随着梁国农的骨灰盒,绕石潭镇的大街小巷一圈,哭泣声、哀乐声、鞭炮声,汇成一曲曲悲恸欲绝的丧歌。人们把梁国农送到医院后山的松树林里,一抔黄土一把泪,埋下了他那颗酷爱祖国、酷爱事业、酷爱人民的心。

就在安葬他的当天,一个老者和一个青年,在他安息的坟地旁,烧了一些纸钱。老人抽咽着说:“梁医师啊!我晓得你不信这一套呀!可孩子她娘硬要我这样做,她是不晓得怎样报答你的恩德呀……”

也就是从这一晚起,有人连着三晚在梁国农坟前,点燃香烛,袅袅香火,寄托着人们对他的绵绵情丝。

这是多么悲壮的场面啊!石潭镇,这座曾在历史上作过湘南县城的古镇,以她少见的礼遇,寄托着人们对梁国农的无限哀思!

人们不禁要问:他,梁国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民医师,为什么能获得如此的厚爱呢?

回答是这样的:

在祖国和母亲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一九六五年盛夏的一天,广州市一豪华的寓所里,年近花甲的梁母正和儿子国农在交谈。爱子心切的母亲在劝说儿子:“你就听娘的吧,湖南太苦了,不要再去了。你愿同我去香港更好,马上办手续。”原来这位母亲是侨居香港,这次特地赶来广州“动员”儿子的。

“不,妈,我要回湖南,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我坚决服从分配。”儿子断然地说。

“你难道不能听娘一次劝告吗?分配,分配到什么地方,苦你受得了吗?”娘疼心地说。

“妈,我不怕苦!”儿子还是断然地说。

“我不忍心让你受苦啦。”娘哽咽了。是啊,爱子之心谁又没有呢?当时正值动乱之时,像她儿子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就凭“海外关系”这一条,能分配到一个理想的地方吗?怎么能放得心下。谁知这次由香港回广州想说服儿子,可儿子还那么顽固。她又求助留在广州的儿女,共同来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儿子。可他们的话,什么留广州,去香港,统统被国农当成了耳边风。在广州呆了五天,国农就告别亲人,匆匆回湖南来了。

梁国农一不去港,二不留穗,坚决回湖南,这在许多青年人中是不可思议的。可他有他的想法,他觉得只有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才能磨砺自己,才能来个脱胎换骨的改造。自己是党和人民的培育,读完了大学,应该先想到国家,想到人民,要服从分配,一生交给党安排,为祖国建设出一把力呀。有人说他是和女朋友舍不得分开的缘故。是的,他当时确实和湖南医学院医疗系的同班同学林惠珍相爱了。这林惠珍祖居广东梅县,父母早已侨居印尼,也是华侨子女。她同样是个有志气的刚强姑娘,两颗年轻的心早已向往着祖国的医疗事业了。

梁国农刚从广州一到长沙,直奔湖南医学院。学院领导通知他,被分配在湘西的龙山县,林惠珍分配在湘潭县。龙山在哪?在湖南求学六年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哩。他想不管分到哪,心里都兴奋,到底有了工作,自食其力了,从此自己就是人民的医师,可以为人民服务了!他和林惠珍简短的话别,就和几位同学乘汽车翻山越岭,花了几天时间,才转弯抹角来到龙山县。他被分配在县医院,可连医院病室的门都没进,就打着被包下农村搞社教去了。龙山是开门见山,交通梗塞,出门就得走路,翻山越岭。但他以艰苦为荣,当地老百姓穿什么他穿什么,吃什么他吃什么,好点的衣服压在枕头底下的小包袱里……两年“再教育”转眼过去了,他又被分配在本县的洗车卫生院,离城几十里,地域更偏僻了。到职之前,他请了十五天探亲假和林惠珍相约一道上广州结婚。这时,他母亲又从香港抵广州,进门一见他这“乡巴佬”样,心里很急,冲着他说:“我寄来的钱和衣服你怎么不穿、不用?”梁国农笑着说:“我要和农民保持一致!”母亲也不好再说了。因这时正处“十年动乱”的高峰,做母亲的也就不敢提儿子赴港的事了。小两口匆匆忙忙办完了婚事,离假期还有两天就提前归队了。

梁国农在洗车卫生院从不以大学生自居,工作上认真负责,哪里叫出诊,背个药箱就走,爬山过坳,不辞辛劳,不分昼夜,深得山区人民的热爱。

他和林惠珍结婚后,夫妻俩一直分居两地,他从未向领导提出过要照顾。直到一九七三年,由湘潭县卫生局连续数次主动向龙山县发出商调信,来往一年毫无结果,到一九七四年由湘潭县卫生局领导亲自出马,才使分居十年的牛郎织女团聚。从此,梁国农就被安排在他妻子工作的地方——湘潭县石潭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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