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1995年，暮春三月，南国广州。刘最新和医院药械科的同志一道驱车33个小时来到这里洽谈引进CT扫描业务。这是他们兵分三路、货比三家的第三站了。第一路去了江西吉安，质量不够理想；第二路进入广东珠海，价格不近人意；这第三路挺进广州市，刘最新自己来了。CT扫描机是宗大买卖，对方老板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来到谈判桌前。双方都绽着一副笑脸。一方想在笑意弥弥的谈判桌上把钱从人家的口袋里掏出；另一方呢，则也希望在笑声朗朗之中把价码砍到最低的下限。当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事渐渐接近尾声，双方都觉得有必要成交的时候，刘最新突然迸出一句：“请问，老板有什么优惠吗？”
老板狡黠地一笑，道：“如贵院同意从我方购机，我可从双方谈妥的价格中，让利一部分送你们三个出境旅游。”
“这花钱不多吧？”刘最新嘟着嘴似乎不悦地说。
“我们可以按最高花费标准来支付。”
“那每人可花费多少呢？”
“两万元。”
“我们三人就是6万元！能说话算数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老板你是爽快人，你这机子我们买下了。”刘最新又精明地笑笑：“不过，我们三人不去旅游了，那6万元，你从我们刚才谈妥的价格中剔除。”
老板闻毕，无可奈何地一笑：“好吧，用句你们湖南话说，我算是被院长先生带笼子了！”
就这样，一台进口320—Ⅱ型CT扫描机，竟以122.8万元成交了，比市场一般价格少了20万元。
从广州引进CT机不久，火夏七月又到了。这一天，骄阳似火，攸县人民医院药品进购招标会在县城望云宾馆召开。来自全国25家药品经营企业在这里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刘最新和特邀的工商、药检、医疗三家客人以及他的副手坐在会场中冷眼观看这场剑拔驽张的商战。一攻一进，一进一攻，进退攻守之间，最终以让利15%的两家国有医药公司一举中标，成为攸县人民医院进购药品的主要贸易伙伴。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在社会各界引起啧啧地称赞：“高招！实在是高招！”
其实，攸县人民医院早在1993年就开始采用招标法进购药品了。这既抵制住了药品采购业务中的“吃回扣”，又有效地防止了假、劣、伪药的流入，同时也给医院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5年来，他们仅从客户让利中就增收近300万元。
院纪委书记罗锋掰着指头给我们算账：5年间，医院花了1400多万元购置医疗设备，花了1100多万元用于房屋基建。医院固定资产已由1992年的383万元增加到3000多万元，增长6倍多。职工人平月收入超过千元，不仅还清了所有的债务，银行尚有为数可观的存款。
年轻的罗锋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脸上洋溢着几分自豪和喜悦。室内，空调机正徐徐地放出暖气，让人忘却窗外已是数九隆冬。
六
医院工作的最终目的，是给病人提供更多的优质服务。这些年，医院实施“三变”方案：淘汰陈旧设备，引进高科技诊疗设备；取消原始无效的治疗方案，推广先进治疗手段；调离素质差水平低的医技人员，培养又红又专的医技人才。在引进人才和技术的同时，他们开辟了颅内、胸腔手术、原发性肝癌姑息治疗、小脑肿瘤摘除、大脑深部肿瘤摘除术等51个新项目。年门诊15万多人次，住院1万余人次，住院病人治愈率达68.2%，危重病人抢救成功率达90%以上。短短几年，攸县人民医院又以一流的人才、一流的设备、一流的技术领先于全县同行，往日的雄风重振，社会声誉迅速提高。邻县及邻省的一些病人纷纷慕名而至。良好的社会效益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1995年医院业务收入比1992年翻两番，1997年又较1995年增长56%。医院连续四年被攸县县委、县政府评为“红旗单位”，连续两年被中共株洲市委、市政府评为“双文明建设先进单位”。
站在具有浓郁民族风格特色的医技大楼屋顶上，有北风凛凛吹过，对面已竣工的新门诊大楼里，人们出出进进，各科室正忙着搬迁；在宫殿式的新建筑群的怀抱里，一个占地6300平方米的草坪已趋成型，不久的将来，这里如茵的草地，溅珠的喷泉，冠盖般的绿树以及林荫中的雕塑和小径，将给那些因病来这里治疗的劳动者提供图画般的美境。
俯视着楼下整齐壮观的院容，我忽然觉得一个单位亦如一条船。在市场经济的汪洋大海中，每条船都在风浪中搏击，或扬帆远航，或触礁翻沉，这既离不开船上的每一个水手，也离不开精明、果敢的水手长和船长。我把我的这个想法告诉身边的刘最新。刘最新微微仰着他那依然年轻的头，朝我笑笑：“是条船。”他狠命地吸了口烟，“但须众人划桨才能开大船！”说着，他的双手一揽，仿佛要将那根看不见的船缆抱在胸前。
不远处的攸水河仍在不停地东流。那两岸青翠的群山便是传说中神农尝百草的地方。也不知几十、几百年以后，人们还会不会记得在攸县人民医院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刘最新、向成生、陈连瑞、陈光贻、黄东华、谭根深、姚席坤、罗锋等以及他们的历届前任者的名字。但滋润着千古攸县沃野的攸水河，当会永远地流淌着他们的故事，当会永远记得他们——这群为民众疾苦操心劳作的神农氏的传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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