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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将唐生智的生前身后事

四次婚姻,育八个子女,发妻叶氏因琐事吞鸦片身亡。

霍夫人现任湖南省政协委员、民革省委顾问

唐生智一生有过四次婚姻。第一次婚姻是短暂的。他的发妻叶氏是东安县一书香门第的小姐,16岁嫁到唐家,育长女金媛,次女银媛。那时,唐生智长年征战他乡,叶夫人则留在老家东安。唐家是个封建大家族,尽管门庭显赫,但祖上传下的勤俭家风依旧。平日里也是粗茶淡饭,生活与乡间农户并无多少差异。一次,唐家姑嫂趁母亲外出做客,偷偷地杀了一只鸡解馋,不料被母亲发觉,怪罪下来,吓得几姑嫂吞食鸦片。几个姑娘被救活了,而做嫂子的叶夫人却死了。一只鸡酿出了一条人命,这件事给了唐生智永久的伤痛。

唐生智的第二次婚姻是母亲包办的。夫人姓邓。这次,唐不敢再将夫人留在老家,随军带在身边。邓夫人在汉口生女仁怡。后终因夫妻感情不睦离异。第三位夫人叫凌可,他们共同生活了8年。但凌可一直没有生育。

将军与霍福光的结合有着一定的偶然性。唐东征讨蒋失败流亡香港时,他的卫士梁伟神有个16岁的干女儿,即霍福光。霍家很穷,有三个女儿,霍福光是长女。在一次饭局中,唐见到了霍福光,一见钟情,经梁伟神作媒,霍便嫁给将军作了他相伴终身的夫人。婚后,唐在沙面购得一栋三层的小楼,安顿岳父一家居住。又请了一个菲律宾人教霍福光跳舞、游泳;一个葡萄牙人教她英语。霍原来没读过什么书,全靠婚后那些日子请的家教慢慢补习上来的。霍福光记得那时请的舞师,学费是每月20元光洋,连学了3个月,霍的舞技便能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了。霍如今还记得,婚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她问丈夫:“我们中国有些什么啊?”唐想了好久,才说:“有两条铁路。”又俯下身告诉她,一条从哪里通到哪里,另一条又从哪里通到哪里。霍听后,又问:“还有呢?”唐摇摇头,叹了一口长气,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霍福光便是从那一个晚上,才理解丈夫为什么打仗,为什么有官不当却要去讨伐蒋介石的。在此后漫长的40年的婚姻生活中,无论唐生智是顺境还是逆境,霍福光始终以一颗温柔的女人心爱着自己的丈夫。在笔者几次与老人的交谈中,现已85岁高龄的老人一直称丈夫叫“爱人”。“我爱人今年109岁了!”她几次抬头望着墙上将军的遗像,喃喃地说。有一次,老人忽然喊媳妇给她找来自己的党费证,那是一只红色塑皮的“民革”党费证。老人翻开,指着上面对笔者说:“今年上半年,交了36元党费。”老人如今仍是湖南省政协委员、民革湖南省顾问。

唐生智有5女3男共8个子女,除长女金媛、四女仁彬已故外,其余6个都健在。二女银媛,曾供职于武汉屈原博物馆,现已离休;长子仁曼,曾任湖南省政府食品办副主任、总工程师;三女仁怡,供职于武汉工学院;五女唐诚,任长沙卫校教授;二子仁理和三子仁和现定居香港。

周恩来派专机接去北京治病,

毛泽东说:“死的也要救活!”

1960年春,唐生智病倒了,医生诊断为直肠癌。周恩来得知消息后,立即派专机将唐从长沙接到北京,住进协和医院,组成特别医疗小组进行救治。当唐的病情报告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一下震惊了。也许,毛想起了青年时代与唐生智在长沙的交谊,他提笔在医疗小组的病情报告上批示:“死的也要救活!”所幸的是,经过医生们的精心治疗,唐生智的病情得以控制,渐渐地康复了。康复出院后的唐生智,在离京返湘前去中南海拜访毛泽东。两位老友在毛泽东的书房里相见了。这一年,唐生智已是70高龄。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随后,中国的局势变幻不定,大跃进,“四清”运动,紧接着又是一场“文革”浩劫。晚年的唐生智在风云变幻之中迷惘了。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作为从旧阵营里过来的将军,唐生智受到了运动的猛烈冲击。抄家、批斗、辱骂,使将军的身心遭受了严重的创伤。这时,唐生智的癌症又复发了,他想再去北京治疗,可他的请求很快被人拒绝了。无奈,只得在自己家里边输液,边接受审查。后来,病情日益危重了,才让住到湘雅医院的一间6张病床的大病房里。病房门前由民兵把守,亲属探病未经民兵审查同意亦不能进入。1970年4月20日,唐生智已处于弥留之际。这一天白天,从上午到下午,造反派一直纠缠着垂危的将军,要他提供彭德怀、贺龙的材料。当年,彭德怀和贺龙都是将军麾下的湘军部属。唐生智再一次拒绝了。到晚上,造反派的人终于走了,唐生智一直强压着的愤怒从两眼射了出来。这时,情绪亢奋的将军,突然被一口浓痰噎住了。守护在父亲身边的唐仁和是将军的三子,急忙跑去叫来医生,医生过来看了看,给了一片去痛片,没有组织任何抢救,一代名将就在这天晚上悲愤地告别了人世,终年81岁。

当晚,将军的遗体被抬回家,安放在他的书房里。第二天,湖南省“革筹”小组和军代表来唐家处理后事,给了40元安葬费,其中20元买骨灰盒,20元安葬。当天,将军就被送到长沙殡仪馆火化。

唐生智去世后,他的夫人霍福光还只有55岁,膝下的儿女四散在各地,最小的儿子仁和还在株洲的农村当知青,一家人每月仅20元生活费,昔日的门庭若市,如今已是门前冷落车马无。那段日子的悲苦,至今还深深地铭刻在霍福光老人的心中。将军的二子唐仁理先生跟笔者谈过这样一件往事:当年,湖南省某厅有位副厅长,是个孤儿,唐生智曾收养过他,送他到日本留学。在将军任副省长时,他常来唐家,称将军为老师,称霍夫人为师母。将军去世后,仁理听说那人属下的单位要招工人,便去找这位已多年不曾见面的副厅长,想从市郊的新开铺调到城里来,以便就近照顾老母。不料见了面,那位昔日在父亲面前毕恭毕敬的男人,竟连头也不抬就挥手打发他走了。唐仁理这时才真正体味到人情的冷暖和世态的炎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1978年。这一年,政府重新落实了对将军及将军一家的政策。1981年,霍福光和她在长沙的三个子女获准去香港定居。1989年,当唐生智先生诞辰100周年时,湖南省政府在将军的故乡东安县召开隆重的纪念大会,公正地评价了将军一生的辉煌和功绩。将军当年创办的占地200多亩的辉祥中学,又重新恢复校名;将军的拥有近百间房屋的故居,由政府拨款修葺一新,归还他的后人。

如今,柳巴村前的小河依然,河岸上的柳树依然,享有盛名的柳巴的白鹅依旧在河面上嬉戏。为救国救民浴血奋战了一生的唐生智将军,若是九泉之下有灵,也该放声地欢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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