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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天动地,他为绝症儿殉身

这是蛇年正月十五日,古城长沙的上空正飘着早春的雨丝。天很冷。西北风刮在屋脊上,发出一声声“呜呜”的哀鸣。湖南中医学院附属一医院16病室,12岁的白血病患者晏兵挣扎着从手术推车上爬起:“爸爸呢?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母亲张小妹连忙一把抱住儿子,强作笑颜地说:“爸爸打工去了!爸爸去赚钱给兵兵治病!”晏兵哭了,两行热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滚下。

手术车渐渐地推远了。被挡在手术室门外的张小妹依然听得见儿子的哭喊声:“妈妈,要爸爸快回来……”张小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屋外,雨仍在下,风仍在刮。这一天,正是晏兵接受“骨髓自体移植”手术的日子,也是他的父亲,一个叫晏学银的普通农民为了绝症儿子殉身的第163天的忌日……

他一路风尘奔回儿子身旁,欲用如山的父爱挽救儿子的生命

晏学银是在遥远的异乡突然得知儿子身染白血病的消息的。

四个月之前,他只身来到浙江瑞安市梅头镇打工。家里实在太穷了。他起早贪黑,拼着命赚钱,只想多赚几个钱回家,好让妻儿不再过着贫穷的日子。谁知,妻子突然从老家石门县打来电话:“他爹,你……你快回吧!兵儿他……他……”晏学银一下懵了!天啦,白血病!那不是血癌吗?他也不知自己是怎样放下话筒的,耳朵里只是不停地回响着妻子哀哀的哭声。

这一天,是2000年6月28日。也就从这一天起,晏学银,这位37岁的父亲以他如山的父爱开始了感天动地的救儿行动。

7月2日午夜时分,晏学银怀揣着借来的2000元钱心急火燎般地回到石门。他是在别人的搀扶之下来到儿子病床前的。那是怎样一种夫妻、父子重逢的情景啊!躺在病床上的晏兵刚叫了一声“爸——”,一股鲜血便从他的鼻孔直往外冒。晏学银伤心欲绝地扑到儿子身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妻子张小妹也一把抱住丈夫号啕痛哭!是啊,为父为母者,儿女便是自己心头的肉!何况,兵儿还只有十一岁呵!

妻子边哭边告诉他,儿子是6月27日那天突然高烧发病的,送到医院便口鼻不停地流血。镇上的医院不敢治了,当天便转到县人民医院。医生说:“这是绝症,县里治不好,快想别的办法吧!省城的大医院可做骨髓移植手术,但一例手术费起码要20万元!”

“20万元!天啦!”晏学银禁不住全身发抖。他望着眼前憔悴的妻子和病床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儿子心如刀绞!自己那样一个穷家,到哪里去凑齐这样一笔巨款啊!

晏家确实太贫穷了!祖祖辈辈生活在石门县的一处深山沟里。那山沟里除了石头,便是石缝里长出的灌木和荆棘。贫瘠的土地,年复一年地催生着贫苦。7年前,他携妻带子从深山的祖居地迁移到石门县蒙泉镇梭金山园艺场,交了砸锅卖铁才凑齐的3000元集资款,终于搬到山外落下户来。那时,儿子才4岁,才第一次见到公路上奔跑着的汽车。他多想山外的日子能给家里带来富有,能给儿子带来美好的未来!可是,日子仍是那样艰难。自家地里打下的粮食也仅仅让三口之家吃饱肚子。各种上交多如牛毛,勒紧裤带一年也留不下几个余钱。如今,儿子又得了这样的绝症!天啦,到哪里去挣钱给儿子治病呢?也仅仅只有几天时间,晏学银满头的乌发一把把掉!

儿子的病情仍在一天天恶化。医生仍在想方设法组织抢救。从回到儿子身边的第一天起,晏学银就一家一家亲戚地跑,这家借几百,那家借一千。很快,借来的2万多元钱花完了,儿子的病情却愈发严重,不仅高烧不退,两条腿又出现浮肿。晏学银决定去长沙,他要带着儿子去省城的大医院求生!

此时,晏家已是身无分文,所有能借的地方都已经借遍了。为筹集去长沙治病的费用,七尺男儿的晏学银不得不带着妻子去向人家磕头。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晏学银何尝不是一个有自尊的男人!如今,为了儿子的生命,他再也顾不上这许多了。他去了镇上的信用社,信贷员已知道他儿子的病情,劝他说:“再多的钱也不能买命啊,何必再把钱往水里扔呢?”晏学银拉着妻子双双跪地,悲泪长流:“救救我的儿子吧!省城医院会治好我儿子的!我儿子才11岁呀……”哭声引来过往的行人,无不为之叹息,有心软的忍不住陪着他们夫妇落泪。信用社的职员们凑了400元捐款给他,他双手接过,“咚”地连叩三个响头。他们夫妇还找到镇长的家。镇长住在石门县城里。也不知寻了多少门牌,他们才终于敲开了镇长的家门。他不由地跪倒在门口:“镇长啊,镇长!救救我的儿子吧,他得了白血病!”惊呆了的镇长待回过神来,双手将他拉起……也不知给多少人磕过头,下过跪,晏学银终于带着1万多元的救命钱领着儿子去了长沙。这时,已是2000年7月下旬了。盛夏的省城,带给这户苦难的农家将是福耶?祸耶?这一切晏学银全然不顾,他只知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要救他的儿子,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不能看着儿子死去!

他在医生面前长跪不起,哭求卖肾卖脚卖手以换钱救子

夫妇俩领着儿子住进长沙的一家著名医院的血液科。他们只在这里住院8天,带来的钱就像漂在水面上的树叶一样转眼不见了。对于一个白血病人来说,1万多元实在是一个小数目,医生不得不对晏学银说:“你这儿子的病啊,不是几万、十几万能治得了的。用药,你们没钱;停药,病人很快就会死去。没办法啊!还是带回家去,买点好吃的,尽尽你们做父母的心算了!”晏学银闻言,泪水不禁夺眶而出!钱,钱,还是一个钱字啊!对于有钱人来说,几万元也许只是博得佳人一笑的一笔小费,却对于贫穷者而言,那是一笔多么无价的救命的钱啊!

到哪里去筹钱呢?身上只剩仅有的200元钱了。去借?能借的地方都借过不止一遍了。妻子那晚听病房好心人的指点,前日一大早就去了一家电视台,她想求电视台的记者帮帮忙,行行好,在电视上呼吁一下社会捐助。可人家门卫连大门都不让进。妻子在火毒的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说着好话,终究还是哭着回了病房。昨天,妻子又左打听,右打听去了省广播电视厅,可人家要她去找民政厅。好不容易找到民政厅,人家门卫又不让进。可怜的妻子,一个从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就这样穿梭在繁华的省城的大街小巷上,一遍遍哀告无门地求助于各个部门。一双断了鞋帮的塑料凉鞋终于磨烂了。她蓬头垢面,嗓音嘶哑,可茫茫人世间,又有谁能救她的儿子呢?看着妻子那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晏学银羞愧得打着自己的耳光。晏学银啊晏学银!堂堂七尺男儿,你怎么就这般的无用?!

这又是一个不眠的暑夜。七月流火。古城长沙的暑季比乡下到底要酷热得多。他也不知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来的。他想啊想,忽然,他记起在浙江打工时,有一次听人开玩笑说,如今城里有钱人得了肾病可以用钱买到人家的肾脏;患了治不好的腿疾和手疾,可以用钱买到人家的腿和手。他陡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他立时决定去卖肾,去卖腿卖手!他要用卖得来的钱去救儿子。

天渐渐地亮了。等到医生上班了。他怯怯地走进医生办公室,“咚”地一声跪下,又“咚”地磕了一个响头:“医生,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儿子!”他说着,泪水又不由地流了出来:“我没钱了,求你切下我的肾脏卖给哪个有钱的病人!或者切下我的一只手、一条腿,卖给有钱的人家!只要能换得我儿子的救命钱……”医生们闻言一怔,待回过神来,无不深深地为这位苦命的父亲感动。他们几乎同时伸出双手,去扶长跪在地的晏学银!扶起,他又跪下;再扶起,他又再跪下!他要医生答应他的请求!他声泪俱下地一遍遍地哀求医生们答应他的请求!晏学银,这位勤劳、本分、老实的农民,这位对儿子充满无限爱怜的慈父,他实在是再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来救自己的儿子了,他只好去出卖自己的器官!他试图用这种方法使自己的儿子获得一线生的希望……

然而,有哪家医院、哪个医生敢做出这样的主张呢?敢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取下肾脏和手脚呢?晏学银最后一线的救子希望又破灭了。

再也想不出任何其它的办法了。

2000年8月1日,万般无奈的晏学银领着妻儿寻至湖南中医学院附属一医院。他听人说,这里有一个姓王的教授专治白血病,采用的是一种叫做“筛选法”的“骨髓自体移植术”,而且治疗费用可降低到五、六万元。

毕生进行白血病专题研究,并获得白血病治疗国家专利的王万林教授接诊了小晏兵,将他收治进了16病室。此时,晏家口袋里仅剩下不足200元钱。安顿好妻儿,晏学银对妻子说:“我回去借钱,你跟医生讲些好话,钱,缓几天。”又不知给人下过多少次跪,磕过多少次头,几天后,他终于带来了4000元钱。他们没敢给自己留下一分钱,全部给儿子交了住院费。夫妇俩靠着从家里带来的炒米粉充饥、度日。

炎热的八月一天天过去了,儿子的病情终于慢慢地稳定起来,血液中白细胞一天天降了下去,还能下床活动玩耍了!这无异于给可怜的晏家注射了一支强心剂。儿子有救了!晏学银夫妇顿时高兴得泪流满面。

然而,病情稳定一段时间后的晏兵,还得进行“骨髓自体移植”手术。对于晏家来说,那笔再也无法降低的数万元的手术费仍是可怕的天文数字。晏学银只得再次回家筹集儿子的手术费用。临别前,他坐在儿子的病床前良久地苦思。儿子已经睡着了。他俯下身去,轻轻地为儿子揩去嘴角上的几滴梦涎。然后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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