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去一处山村打井。正是5月间,黛色的野山上处处杂花生树,那村野的景致实在是挺美的了。
村里有一口石栏围砌的水井,据说百余年来一直供着村里一代代的人饮用。那井口是圆圆的,如月;井壁上一层青苔,如釉。泉水从井底汩汩而出,又缓缓地从井沿溢过。顺着小溪流入不远的一条河道。我们到后第二天,便和村上商议,将这井改成密封高压的土自来水。村上的人听了挺高兴。便动工。便几十个男女去山上运来石头,去镇上买回水泥。流了近半个月的汗水,井砌成了:高出地面丈余的井身上装着两只水龙头,稍远看去,如一匹怪兽蹲在地上。
于是,我们凯旋而归。记得离开村上的前天晚上,我们去向那处水井告别。夜色四合,远远的大山,只见一线朦胧的起伏。我们不觉生出几分对井的依恋。这井壁上,毕竟有着我们这群异乡人洒下的些许汗滴。
然而,不久,村上来人说,那井里的泉水不见了,只有半洼混沌的死水……
此后呢?岁月如流,几番风雨,几度沧桑,一晃就过去了15年,我却不敢再去那处山明水秀的村庄。虽说温良厚道的村民不会射给我们如箭般的白眼,却总也怕见那座矗在村头的井身。前些日子又去参加省里的一次农村改水工作会议,记忆中便忽地跳出了这件尘封的旧事情:不知那村上的居民,这许多年来吃用的是何样的水源?许是又新建了井的吧?那尊怪兽般的废井呢?还在么?
于是,心中便要生出许多的惶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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